戰前的北角屬於郊外,沿著銅鑼灣電車軌道東行,走進北角地界,
李裁法身材矮胖,長得一副滑稽皮相,穿起西裝更多了幾份喜感。
當時李裁法選址北角麗池夜總會,遠離中上環等商業核心區域,
一九四八年六月廿三日,總共有十一名佳麗參加港姐選舉,
戰前的北角屬於郊外,沿著銅鑼灣電車軌道東行,走進北角地界,
李裁法身材矮胖,長得一副滑稽皮相,穿起西裝更多了幾份喜感。
當時李裁法選址北角麗池夜總會,遠離中上環等商業核心區域,
一九四八年六月廿三日,總共有十一名佳麗參加港姐選舉,
無論兩岸三地,香港人的思想屬於保守傳統。然而,早於三十年代,香港居然有一個「天體會」!香港天體會主席連伯氏(Herbert Edward Lanepart,1892-1963),戰前連同志同道合之人,每逢週末必到沙田香粉寮解放形體,享受天人合一的樂趣。即使戰後草創,連伯氏亦堅持舉辦天體活動,而且將大本營遷往大埔道寓所,將戶外營地搬到青衣島,以往較多前輩介紹天體會的輪廓,卻鮮有作者談及連伯氏的軼事及戰後天體會的有趣事蹟,如此奇聞,值得一述。
談到天體會之成立目的,創辦人連伯氏期望通過裸露身體,務求強健身體,消除兩性之間的疑慮。然而,這種論述的說服力有多高,實在見仁見智。每逢周末,天體會成員必於深水埗碼頭集合,然後登上電船,向青衣西北駛去。當時的青衣,仍是未開發的島嶼,故採訪天體會的記者盛讚聚會地點實屬世外桃源,環境優美,水質清澈,絕非今日所能想像。正當天體會成員上岸之後,連伯氏即身先士卒,脫光衣褲,其他人見狀,亦魚貫脫掉。根據連伯氏的描述,不少人呈現難堪扭擰的面相,設法遮遮掩掩,左閃右避,不過荒野別無物件足以蔽體,惟有回歸初衷,與其他人「肉帛相見」。
聚會的過程中,亦有些特別的舉措。例如歡迎自由攝影,但須獲得當事人同意。拍攝者離開之前,必須上繳菲林,由主席連伯氏負責沖印,一式兩張,一張由拍攝者保管留念,而菲林底片及照片則由主席珍藏。可是,這些照片即使擔保不會在香港的雜誌流佈,卻會寄往世界各國的天體會傳閱。最有趣的是,會員在鏡頭前表現尷尬,導致鏡頭一無所獲,連伯氏曾經對傳媒抱怨會員過份保守。其實,當會員知道照片將會風傳世界,又有多少男女會樂意搔首弄姿,任君擺佈呢?為了吸引女性參與,天體會又鼓勵男會員帶同妻女加入,然而,男多女少的比例直至連伯氏去世之時亦沒有任何改變。
談到主席連伯氏的私人生活,亦非常有趣。連伯氏家境富裕,戰後長年獨居在大埔道寓所,為了兼顧天體會務,特意聘請女秘書應付日常工作,可是卻要求裸體辦公。另外,由於獨居實太苦悶,又歡迎會員暫居寓所,故此偶爾有數名男女在家中裸行,鄰居已經見怪不怪了。
不過,最令人忍俊不禁的,卻是連伯氏的感情生活。連伯氏年屆六十五歲,才與華籍三十多歲的女子成婚,而且該名女士是再婚,早已有兩名女兒。可是,兩人的婚姻生活並不和諧,老夫少妻的組合,生活上產生諸多磨擦。王姓妻子多次拳擊連伯氏,導致夫妻對簿公堂,可是根據協議細節,連伯氏要求妻子不准惡意批評天體會,反映兩人關係的破裂與天體會務有密切關係。不過,又有多少個妻子容讓丈夫每周「大飽眼福」,去看其他妙齡女郎的身體呢?
連伯氏與妻子三度對簿公堂,最終言歸於好,時值一九六三年。然而,二十日後,連伯氏在一次宴會中跌倒梯間,送院途中斃命,終年七十歲。自始,香港天體會亦一度消聲匿跡,直至近年又出現有志之士另創新會,卻是另一故事了。
原文亦載於立場新聞
新清水灣道的佐敦谷公園,原是墳場、水塘及堆填區!現在,公園是鬧市難得的一片綠洲,每逢週末假日,無數市民扶老㩦幼,消閒休憩。然而,極少數人知悉八十年前,該處原是新九龍七號墳場,約1960年代闢為觀塘首個大型水塘,1980年代搖身一變成為堆填區。千禧年後,經過土地平整,該處始成為今日風貌。
戰前新九龍屬於荒野地帶,無數原居民仍然聚居此地,牛頭角還是有農田,茶果嶺賭毒猖獗,昔日佐敦谷公園一帶更說得上是化外之地,鮮有市民造訪,故當局將之用作墳地,名為七號墳場,範圍涉及安達臣道、茶寮坳及清水灣道,共佔千尺土地,無數墓穴石碑佇立,添了幾分肅殺的氣氛。
日軍攻港期間,殘殺香港市民,大量屍骸急需處理,權宜亂葬於墳場附近,故有傳佐敦谷公園及秀茂坪地底埋有屍體。可惜年代久遠,難以作證,未知將來港鐵開闢東九龍線,可會掘起當年遺骨?
戰後香港居民數量激增,求地若渴,觀塘進行大填海,開拓工業區。正當工廠魚貫進駐之際,卻苦欠水源供應!這個震驚業主的失敗規劃,政府才開始遷移七號墳場,將戰後大量遭受破壞的荒墳橫斷碑全部剷平,遺骨悉數掘起,約1960年代築成佐敦谷水塘,為觀塘工業區提供水源之用。同時,另外幾片原屬墳場的土地,政府將之變成徒置區,即今日四順及秀茂坪一帶。
佐敦谷水塘利用居高臨下之勢,為附近地區貯備水源,卻屢屢有學童探險,導致溺斃的事件,為該處添了一分詭異的色彩,連同戰時亂葬崗的傳說遙相呼應,成為至今網絡傳誦的故事。上世紀八十年代,觀塘海濱抽水站取代水塘用途,佐敦谷水塘正式關閉,原址改為堆填區。由於水塘本身屬於大坑,加上垃圾堆積,污水髒物產生協同效應,臭氣熏天,苦了四順一帶居民。
這種情況一直持續至九十年代,然後該處經過十數年的平整及善後工作,直至二〇一〇年才改建成佐敦谷公園,現今公園還可以見到堆填區氣體排氣裝置,不過昔日的墓碑卻已經全部消失了。不過,最好還是看不見吧。
原文亦刊於立場新聞
戰前茶果嶺號稱「小澳門」,賭博、販毒及械鬥猖獗,九龍城警察局鞭長莫及,導致這裏成為謎一樣的地方,若非有意尋幽探秘,野外獵奇,根本不可能造訪。直至戰後,數千名難民南下,導致茶果嶺居民數目漸多,加上亞細亞火油廠及鄰近石礦場工人搭建的寮屋,遇上了港府發展茶果嶺的計劃,由於地權的問題,導致數十年該處仍然保留了原始的村落風貌。
當時,茶果嶺原居民約有二千,祖先於清朝時期已經落地生根,直至英國政府接管新九龍,原居民獲得港英政府批出地權認可,居民繼續安居樂業。然而,由於子孫繁衍,土地不敷應用,遂佔據附近政府荒地,猶幸茶果嶺遠在天邊,地價便宜,一塊地政府只索價五仙,可是由於政府銳意發展該處,大幅增加地價四倍,此舉無疑趕絕原居民。至於難民寮屋,政府則派遣寮仔部強拆,導致外來遷入的居民流離失所。
根據政府的發展計劃,目的是修建貫通觀塘及茶果嶺的車路,務求使茶果嶺能夠發展倉庫業務,並且改善觀塘與茶果嶺被翠屏河屏障的問題。可是,戰後初期的茶果嶺可以算是珍禽異獸的聚居地,荔園從海外購入的野獸先會運往此地馴養,不過間或也會出現意外,例如猛虎過籠之時,由於雙腳紮得不穩,鬆綁之後襲擊飼養員,搬運工人見狀,惟有急舉利器鋤殺猛虎,以絕後患;又或搬運工人被野生熊掌掌擊,導致彈飛數百米;諸如企鵝、珍鳥之屬,也曾旅居這處,導致化外的茶果嶺塗上了一抹有趣的色彩。
此外戰後的鐵路規劃,原擬開闢一條火車線直指茶果嶺,俾能將此地工業重鎮。可是,無論開闢火車道或修築馬路均此會嚴重打擊無數居民的生計,一些在茶果嶺開設的商店將會倒閉;外來工人便於鄰近上班的居所,將會化為烏有,無法繼續打工,於是無論茶果嶺鄉長及工人代表等都極力反對。
由於茶果嶺政府及私人地權錯雜,難以收回,故此直至七十年代,茶果嶺只可興建洋樓約二十幢,其餘廣大地域仍然屬於鐵皮屋,僥倖為東九龍留下了城市的一片綠林。然而,今日茶果嶺雲臺已人去樓空,再無奇珍異獸。以往無數商店,隨著周遭城市發展,現時已十室九空,剩下的羅氏大屋的百年趟門、重修了七十年的天后廟,並營業超過半世紀的榮華冰室,成為僅能見證時代變遷的倖存者了。
原文於立場新聞刊登